May1996_梅子

这是给二锅头的回礼，谢谢二锅头漂亮的明信片，想想和画画一比我还是写文比较擅长，于是就产出了这篇文，希望你喜欢。 @A_Z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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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第一次见到亚瑟是在天台。

他玩着手机喝着酸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算算自己因为兴趣买的股票现在的走势，于是就习惯性地走向了天台。就在走出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坐在天台中间的一块大概有一米高的平台上，晃着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耀有些不爽自己的“领地”被不认识的人抢占了，但转念一想这个地方也不能算是他的。于是他走了过去，那个人没理他，只是望着远处发呆。王耀从他面前走过，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却没有看他。

王耀觉得这个人给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离他大概一米的地方坐下来，放下手上的酸奶盒子，他依然没反应。这个人长得挺漂亮，而且不像中国人。不过就刚才看到的那一眼，王耀觉得这个人带给他一种不存在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他的眼里很空。王耀见过这种眼神，自己那老年痴呆的爷爷也是这样看着天空发呆的，他觉得他眼里什么都没有。

王耀决定躺下玩手机，他们所在的地方躺下以后刚好能进入到一片阴影里，所以他喜欢来这里。之后王耀觉得眼睛累，就干脆睡了起来。等到他醒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要不是第二天再看到他，也许王耀会觉得自己昨天看到了幽灵。

好像自从记住了一个人的长相后，你就经常能够看见他。王耀和几个朋友一起走去教室的时候又遇到了昨天那个人。但他有点不确定，因为现在这个人和之前那个人所带给他的感觉差得好远。

他被几个人围着，其中还有一个是学生会里的干事，因为是王耀他们班的人，所以他知道。

他看到昨天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微微低垂着眉眼看着资料，嘴角带笑地和身边的女孩子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接过另一个人的资料，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

王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承认自己真的好奇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然后身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头，问他是不是看上哪个美女了。也许是他们动静比较大，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少年抬起头看了过来。王耀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了手头上的工作。

王耀掐了一把刚才拍他头的同伴的手臂，然后被追着跑了。后来回到教室的时候，才有人想起来问他一句：“你认识新会长？”

“哈？什么新会长？”

“就那个金毛，笑起来特别衣冠禽兽那个，刚才不是还和你点头了吗？”

王耀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旁边的人忽然笑了，然后和他解释了一下。

“刚才和你点头的那个就是今年的新的学生会会长，阿辛他女神喜欢上人家了，所以现在他正看他不爽呢。”

“哦，明白了。”

王耀虽然是个喜欢偶尔逃课的半不良(他说他没去打过架不能算不良)，但他也是知道学生会换届这种事的。听说一个高一的男生在竞选的时候赢过了好几个想要竞选的高二的学长，而且还听说是个长得不错的外国人。

这段故事其实被女生们说得更神奇，她们永远能用一堆华丽的修饰词介绍她们的男神。不过对于王耀来说，听关键字就行了。

那应该不会是昨天那个人了，王耀想，一个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有那种眼神。王耀于是对他们摆摆手说自己不认识他，可能是怕他们尴尬才点点头给他们个台阶下的。

可是中午王耀就后悔了。

他又在天台看到了传说中的会长大人。

这次他手上拿着一个魔方，不过依然看着远处发呆。王耀看着和昨天一样装备的自己，差点以为自己回到过去了。

他依然是从他面前走过的，挡住了他眼前的风景，却依然没有得到一个目光。

真是个奇怪的人。

王耀躺着看他的背影，看着他在阳光下显得更为耀眼的金发，想了想，又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了，那个人不在了。王耀挠了挠自己的头，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外套。

今天早上出门有点匆忙，所以他来不及找出自己的校服外套了，刚才睡觉的时候可能是觉得冷了，于是缩成了一团。王耀拿起那件外套看了看，然后在领子那里发现了绣得很漂亮的英文。

Arthur·Kirkland。

虽然王耀经常逃课，但英文还是懂一点的，毕竟前段时间为了期中考试他可是狠狠地复习了几天。

学生嘛，总得为了及格拼一把。好吧其实他只是因为要是不及格很容易变成老师专盯的对象，这样逃课不好逃而努力及格的。

好像听说学生会长是个英/国人，唔，大概就是他了。

第二天王耀想还衣服，顺便谢谢人家，虽然是他自己决定把衣服给王耀盖上的，但人家那也是好意。不过看着围着那个有些无奈地笑着的男生的都是女生后，王耀就喝着酸奶转道了。

中午的时候王耀决定去天台碰碰运气，也许他会在那里。可是他并不在。王耀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到一边，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股票。

王耀总觉得这个地方是睡觉圣地，不然他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都会想睡觉。也许是因为今天睡得比较早，王耀醒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亚瑟居然来了。

他今天没有带魔方，不过王耀居然看到他旁边放着一个茶饮的盒子。

“那个，同学。”

王耀绕到他面前，他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王耀。

“那个，谢谢你昨天的衣服。”

他接过那个袋子，朝王耀点了点头，然后走了。王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总感觉天台上的新会长和天台外的新会长不一样啊。

唔，搞不懂。

看着差不多到上课时间了，王耀想了想，跑回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老师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他感觉那节课老师对他投来的“关切的眼神”以及嘴角的笑一直没停过。

默默叹了口气，王耀觉得自己还不如睡个回笼觉。

他打了个哈欠后对着窗外发呆。今天天气很好，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不算高不算低的楼层，往下可以看到学校的小花园，往上能看到蓝蓝的天。

王耀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于是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了。旁边的损友及时地指了指课本上的页码，王耀在老师的注目下纠结地读完了那一段课文。

之后王耀决定以后要继续去睡觉了。

放学的时候王耀又看到了亚瑟。他一一回应和他说再见的人，但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玩，只说自己要回家了，家里人希望他放学后能直接回家。

王耀身边的朋友们还在思考着要去哪里玩玩再回家，王耀看着前面一个人走的亚瑟，忽然好奇他在天台上的时候究竟是在做什么。

心动不如行动，王耀和朋友说了一声后就小跑上去拍了拍亚瑟的肩膀，他好像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王耀笑得很奇怪地看着他。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

王耀还在想着编什么借口，亚瑟停下来看着他，身边路过的认识的人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毕竟，一个经常逃课的半不良和一个优秀的学生会会长之间的交集让他们很好奇。

于是王耀提出一起回去吧，亚瑟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了。

王耀其实有点纠结，他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都觉得这个亚瑟和天台那个亚瑟不一样，他离开天台后很喜欢笑，而且流露出一种优等生的感觉。但是天台上的那个亚瑟不一样，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会随时消失的人。

直到走到分叉口，王耀还是没问出来。

算了，王耀看着和他礼貌地说自己要走另一边的亚瑟，想着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天台的事......请不要告诉别人。”

王耀转身后忽然听到了亚瑟的声音。他转回身，亚瑟又重复了一遍。

“在天台那里的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诶？”

他想追问，但亚瑟对着他点了点头后转身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王耀转身走向回家的方向，他虽然没想过要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因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天台上的那个地方连他的几个损友都不和他一起来，而他又不是班上喜欢亚瑟的小女生，和亚瑟一起拿个东西或者亚瑟帮他们搬个东西都能在那里说一个课间。

后来那个地方基本算是变成了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王耀也想不通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会来，但没人打扰真是太好了。

不过在天台上，亚瑟依然很少理会他。但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是，偶尔亚瑟会回应他几句。

好比那天，王耀一激动，把爸爸喝完了自己最喜欢的茶叶的短信读了出来，亚瑟好奇地回望了他一眼，然后转了回去。

王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亚瑟怪怪的行为。

“王耀。”

“啊？”

王耀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好像听到亚瑟在叫他，但亚瑟并没有转过头看他。

“我要开始自言自语了，你要是不想听你就走吧。”

“哦，那我先走了......”

“笨蛋你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好吗！”

“诶？那你到底想不想我听啊......”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没说要和你说。”

王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亚瑟背对着他没看到。

“哦哦，我知道了，我继续睡觉好了。”

亚瑟转头看他，王耀笑嘻嘻地看着他。

“哈，算了，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于是王耀就躺下来了。今天的天气不错，天很蓝，白云不算多，但偶尔还是会飘过。天台有时候会有鸟在这里停留，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算吵，王耀还挺喜欢。

然后就是亚瑟的声音了。

亚瑟的声音是公认的好听，但他所说的故事倒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他说自己在小时候就知道，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就要求成绩好，人际关系也要好，所以他学会了用一张笑脸来对待别人，即使自己心情不好，也要笑脸迎人。

再长大一些，父母就开始教他交际技巧。于是他必须学会英伦贵族的礼仪，必须要去做更多自己不喜欢的事。

而在这些年中，他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戴着一副面具的自己。他曾经想要反抗，他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个自己所不认识的人。于是他学会了打架，学会了一切那时候的不良所能学会的东西。

但是他的父母面对他时依然是那副冷静的面孔。

当他因为打架而受伤回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帮他处理了伤口，父亲喝着茶并不理会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叛逆在父母眼里一文不值，就像一只换到更大的笼子里的宠物，总以为自己逃了出来，殊不知自己只是没看到边界。

于是他收起了那一身的痞气，又换上了整洁的校服，戴上了虚伪的面具。

所以他很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放空自己。他不需要总是很温柔地对待别人，不需要强装自己真的很喜欢笑。

王耀静静地听着亚瑟的话，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童年。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在刚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和一群损友到处跑，然后在傍晚的吃饭时间一身土地回来。

家里人倒是挺想得开，小男孩爱玩是天性，于是他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

升上初中后他依然没有收心，不过看着母亲因为自己惨淡的成绩单而叹气的时候他有些自责。于是他想着至少要中等，就努力了一把，后来一直都是中游的水平，偶尔逃逃课或者在课上睡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训话，只要不找家长一切好说。

中考的时候为了考上离家近的这所学校，王耀努力了一年，现在来到这里又开始犯懒了。

这么一对比，自己直至目前的人生都是混着混着就过了，亚瑟还真辛苦。

王耀没有再听到亚瑟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亚瑟已经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

这大概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看着亚瑟离开。亚瑟回头看见王耀在看他，圆圆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于是忍不住笑了。

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王耀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继续躺下了。

放学的时候王耀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去个地方，亚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准备拒绝的时候被王耀拉着跑了。

亚瑟想，王耀大概没发现，最近他都是和他一起走的。

不过有人一起回家的感觉也不赖。亚瑟这么想着，就看到王耀拉着他来到了一家茶饮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喜欢喝茶吧。”

王耀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座位，然后就带着他走到了一个窗边的两人座位那里坐下了。

“是挺喜欢的。”

亚瑟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看面前的菜单。

上面琳琅满目的基本都是茶点，然后还有咖啡什么的，亚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结果对面的王耀笑了。

“诶，亚瑟我很想和你说，你眉毛到底有几道啊。”

“你在说什么啊混蛋，我只有一道眉毛！”

“那就是太粗了哈哈哈......姐姐帮我让黯哥给我两份平时的那种茶。”

王耀用菜单挡住亚瑟瞪向他的双眼，然后对着来到旁边的女生笑着说。

“嗯，好的。”

王耀大概是熟客，服务员很快就去前台拿来了茶，亚瑟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茶香，然后接过服务员手上的茶，笑着道了声谢谢。

王耀看着脸微红地说不用谢然后跑开的妹子，咧嘴笑了。

“不错嘛亚瑟，刚来就勾搭到老板女儿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亚瑟从茶壶里倒了杯茶，香味变浓了一些，他感受了一下温度，大概还要等会儿才能入口。

“我常来这里喝茶，这里的老板是位很会泡茶的长者，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于是让自己的孩子接手了这家店。”王耀摸了摸刚才亚瑟帮他倒的那杯茶的杯壁，“我觉得你去天台还不如来这里更自在。”

亚瑟低头没说话，天台现在已经变成了他在学校唯一能够放松的地方了，而王耀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那里，所以他其实已经把王耀当朋友了。

王耀其实没有说出口，亚瑟每次在天台上的眼神都让他有些难过，毕竟那种神情会让他恍惚中觉得他会在某一天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偶尔来自他的外套“被子”，习惯了在睡着前看到的那个背影，要是哪天他真的不在了......

王耀总觉得自己有点怪怪的，他不是女生，亚瑟也不是，为什么他会有种少女心事的感觉。

于是他就想到了这里。

身为茶控，王耀还是很喜欢这里的。这里的老板和他关系也不错，偶尔有新茶也会通知他。

亚瑟感觉指尖触到的温度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高了，于是他喝了一口茶，感受到茶香从口腔里散开，于是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茶挺合他的胃口。

大概对面期待地看着他的少年也是。

王耀看着他，大概是想听到他的评价。他现在是一个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推荐给朋友的人，急需对方给他回应。

亚瑟点了点，说很好喝，王耀就笑着说那必须。

之后他们时不时就相约到那里喝茶，亚瑟觉得这里的确比天台好多了，至少在这里，他没有再想过要是跳下去会怎样。

是的，他真的想过要跳下去。从小就被灌输了英伦贵族礼仪的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完美的绅士，但他却没有真的用心来对待那些看似和他关系很好的人。

他的冷漠被良好的教养包装了起来。

不过王耀不一样。和王耀接触后，亚瑟觉得自己笑起来不会那么累了。现在的他笑起来是不自觉的，并没有刻意地去笑。

高一的功课还好，到了高二，就难了挺多。

亚瑟一如既往地在年纪前列，而王耀开始从中游掉到下游了。于是亚瑟在一次放学后状似无意地问王耀一般他放学后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他们升上高二以后王耀基本固定和亚瑟一起走回去了，虽然他们的家不在同个地段，但是还是有相交的路段的，于是在王耀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形成了习惯。

王耀还在纠结着今晚到底能不能做完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他可不想明天又被学委催着交作业。

他回了句没有，然后亚瑟就有些别扭地开口了。

“......我以后放学后会在学生会办公室写作业。”

“哦，那就不用我等你了吧。”

“那时候办公室没人。”

“嗯，那正好自习。”

“......你也可以一起来。”

王耀这才记起来亚瑟的傲娇属性，于是他叹了口气拍拍亚瑟的肩膀，“你直接说你要教我作业不就完了嘛。”

“我可没说，我只是不想把作业带回家！”

“啊，那我明天就先回去不等你咯。”

“王耀你是笨蛋吗！”

“啊，不是。”

看着亚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王耀忍不住笑了。

“行了行了，不和你这个傲娇争，我明天也去。”

“我又没逼你。”

亚瑟转过头说，王耀只好顺着他说都是自己想去的。

有了年纪前列的优等生的辅导，王耀的成绩倒是真的上来了。当然，如果无视亚瑟的英式毒舌，这个辅导的过程还是挺美好的。

这一年多来的交流，让王耀懂得了亚瑟藏在傲娇下的温柔，话说他连绣花都会，真是让王耀吃了一大惊。

那天他只是感叹了一句亚瑟他外套上的名字绣得挺不错的，亚瑟就脸微红地说谢谢。

王耀当时就惊悚了，他问亚瑟不会是他自己绣的吧，亚瑟于是气的耳朵都红了，说会绣这些又不是很奇怪。

王耀默默地看着母亲帮自己缝上的口子，一脸自然地说不奇怪。

他知道要是他再说，气急了的亚瑟又该傲娇了。

这样的日常总觉得让人想要一直过下去，但时间并不会因为美好的事情而停止或变慢，一转眼，亚瑟和王耀升上了高三。

高三是高中里最黑暗的时间段，王耀被家里人询问要去哪个大学的时候摸摸头说还不确定，于是他在回家的路上好奇地问了亚瑟同样的问题。

亚瑟回了他一个首都大学的名字，而且还是挺热门的专业。王耀默默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成绩，然后喝着酸奶不说话了。

“那个学校很难考，”亚瑟瞄了他一眼，“所以你要想去就得更努力一点。”

“诶？我才去不了这么好的学校。”

王耀踢着一块石子，然后把喝完的酸奶盒子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教你。”

“诶？”

王耀停了下来，转头惊讶地看着亚瑟。而亚瑟偏过头没看他。

“我是说我教你，你不会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难得这个教科书版的傲娇会这么直白啊。王耀总觉得该记下来，这简直是奇迹。

“你什么表情啊混蛋！我只是......”

“只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懂。”

刚好走到了分叉口，亚瑟挥了挥手就走了，留下王耀摸不清头脑。

这优等生的脑子怎么这么难理解啊。

第二天王耀没有去找亚瑟，反倒是亚瑟自己来找他了。

亚瑟把自己的笔记都给了他，让他抄一份。然后王耀嫌麻烦不想收，第二天亚瑟就给了他几本抄好的。

“我只是想复习，然后抄了一遍。”

亚瑟这么说着，把书给他就走了。

王耀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决定要努力一把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是以后和亚瑟分开，那挺不习惯的。那个衣冠禽兽这么傲娇，要是以后没有他会不会又要躲去一个地方自己偷偷难过啊。

忽然觉得自己作用很大的耀爷打开了亚瑟的笔记本，上面的注释简直像专门给他做的，连“王耀你这个笨蛋如果这都看不明白那就别说我教过你了”这种句子都有。

不过，看着这些注释，王耀忽然觉得复习也不是一件枯燥的事情。

放学后他们还会留下来一起做作业。高三课业很重，所以亚瑟辞了学生会长的职位，所以他们自习的地点改成了教室或图书馆。

王耀的那些同班的损友知道他们要学习的时候还和王耀开玩笑说“说好一起混专科，你却偷偷上本科”，不过王耀知道他们只是开玩笑，毕竟王耀成绩变好了是事实，他们不想因为以前的玩笑而把王耀拉下来。于是他们放学后也没约王耀去玩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兄弟看好你。

王耀还挺感动的，不过亚瑟倒是有些怪怪的。

有时候王耀会觉得亚瑟在看着他发呆，王耀那时候就会伸手在他面前晃一晃，然后问他怎么了。

亚瑟总是摇摇头说没事，然后说他太笨连这种题都写不出来。

王耀总会咧着嘴听他骂完他笨后详细地讲解，然后看着他漂亮的字和修长的手分神。

亚瑟真厉害呢，成绩好，人缘好，连长相都好。

王耀在发呆的时候总会被亚瑟敲头，然后回过神来又看不懂到底解到哪里了。

偶尔他们的手会相触，王耀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碰触到的那片皮肤会微微发热，总让他想要挠一挠。

而亚瑟也会有些不自在，然后王耀就会看到他的耳朵微红。

高考前一天王耀和亚瑟没有复习，亚瑟说这么多年看的书够多了，再看也还是那样，于是他们逃课到天台看星星。

亚瑟难得地和王耀躺在一起，以前他总是会嫌弃那里脏，然后无论王耀怎么劝他都不愿意躺下。

然后亚瑟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报大学。

王耀没回答。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他不敢轻易答应亚瑟。

亚瑟大概也知道了王耀的心声，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王耀没听清楚，后来让他说他又说没什么。

等到全部考完后，王耀在家里养了几天才愿意出门找人玩，而亚瑟好像是家里人为了庆祝他毕业和成年，回英国老家走亲戚去了。

知道成绩的那一天，王耀看着手机里查询到的成绩，有点点复杂的感觉。

他的成绩不算好不算坏，可以去一个普通的一本就读，但亚瑟想去的那个学校他是不可能了。

亚瑟来电的时候他忽然不想接，然后他等着电话响起，又挂断，又响起。

后来填写志愿的时候王耀把首都的那所大学填写在了第一位，亚瑟的电话又来了，王耀还是没接。他觉得自己是辜负了亚瑟的心意，但这个成绩已经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好得多了。

之后王耀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之后马上就被亚瑟用中英合并的话骂了一顿，然后王耀咧着嘴看到亚瑟别扭的表情。

亚瑟说自己已经知道了王耀大概的分数，所以他想问他的志愿填写的是哪个学校。

王耀让他进来了，然后亚瑟就看到了王耀电脑上的志愿的页面。

他回头看王耀，王耀朝他耸耸肩，表示自己还是把那所学校填上了。

之后亚瑟没有留多久就走了，之后他们一个假期没再见面。

王耀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对着上面“黑塔利亚大学”六个字发了会呆，他果然没被那所学校录取，不过这所学校也是挺好的学校，家里人挺开心的。

开学的时候是王耀自己去的，因为离家不算很远，可以火车直达，所以家里人很放心地让他一个人去了。

等到走完程序放完东西，王耀终于有机会来逛一逛学校了。

这个学校的环境是备受好评的，王耀四处走走的时候看着陌生的脸庞，忽然想念起亚瑟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见亚瑟。

然后他听到了亚瑟的声音。

起初他还以为是错觉，但转过身后，他才相信了这是现实。

亚瑟有些气喘地看着他，大概是刚跑步过来，流了些汗。

“王耀。”

“亚瑟......？”

不同于不确定的王耀，亚瑟叫他的时候忽然笑了。

“你不是......”

“我想和你在一起。”

王耀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天气太热，他心律不齐了。

这么劝说自己后，王耀咧开嘴笑着说，“别说这么惹人误会的话啊亚瑟。”

“没人会误会，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王耀愣住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些小雀跃和不知名的情绪。

“我知道你到不了首都的大学，所以我和你填了一样的学校。”

亚瑟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王耀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笑。

唔，不过挺开心的。

“可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耶。”

王耀忽然坏笑起来，因为他看到亚瑟一瞬间的纠结的神情。

“至少你不讨厌我追求你，不是吗。”

亚瑟忽然笑了，然后他牵起了王耀的手，王耀吓了一跳，想抽出来，结果力气没他大。

看着无奈的王耀，亚瑟心情很好地牵着他走在校道上。

未来还很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让王耀接受他。

未来的事谁能确定呢？